异体十四行诗八首

之一

让我们扯乱头发，用冰冷的颊
证明我们的瘦削，你的梳双辫的日子
远了。让我们说：从前的眼睛，
从前的腰身曾经是怎样的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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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r# u! B6 j! Y' q但是时间的把戏却使我们快乐：
应该是流泪却换来秘密的欣喜。
你，你是黄昏里太白的衣角，
嬉笑着，却又有异样的缄默。

& @5 R. [9 h. A+ S4 `7 Y我们已无需在树旁等候，
无需有不寐的街角的分别，
我们并合，我们看各自眼里的笑。
$ m$ ?8 F5 {# _6 e! K! V8 y0 u+ w& W或者窘迫，我们上菜市去
任受同样的欺凌。我们回来
, q0 P) }* v4 Y1 Q5 ?又同样地胜利——因为我们已经超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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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二

6 ]6 N5 z" j4 n8 _5 q) t6 |今夜这野地惊吓了我。唯有
爱情象它一样的奇美，一样的
野蛮和原始。我要找着你，
; b. I4 O2 d' @( a/ h0 C让你的身子温暖了我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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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都不曾有太多的教养，
  j" k/ F9 c( m6 E0 }$ y+ p9 E% l2 S# {修建得如那私家的草地，给围墙
安全地拦住了。我们是河水，
在长林茂草，在乱石里回旋。

2 t9 `, |! Y2 P, t因此而我更痴心，你的眼睛更黑，
6 \  x/ O0 C* J, f0 k% w( W& e你的，也是我的，泪水更多更快乐。
我们任性而又骄傲，扬着头
$ R8 F- {1 d0 i  \7 o9 v# g; f走过这些拘束的羊群人群。
然而我们的单纯却已受染，
你看你的衣衫，我的尘土。

之三

我爱灭掉电灯，看烛光下
你脸上的平静和寂寞，还有
你的手势。那样要强，却又
! ^1 N( _4 c7 Y6 ^* `异样地羞。这是你的真实。

我曾在所有的图书里看见你。
- ?/ i& {) X  ~  R0 ^& r7 c幻觉更纯净，加了你胸膛的热，
在我冷冷的饥饿里，安慰了
我在尘土里失去的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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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D+ S/ V& K# X, R7 ?( T  q但是我们都不愿走进这车马，
看那些粗脖子的母亲们，争吵
3 {& ?$ s7 f2 Q& U# f2 U在菜市，或者高兴于多偷的洋芋。
我们想要唱歌，但是所有的老成
和眼镜喝止了你，让我规矩，并且
灰了心。你于是成了我的宗教。

之四

# [8 O/ N( R$ e5 K( h我们同要踏出这座门，
5 [3 x( f+ o$ p- i7 J. F但同时踌躇。顾虑如蛇。
你抱了孩子无言地退回，
  a2 ^% e: i' q而我逡巡在陈腐的比喻里。

你的身体要粗要胖，而我
也要带上眼睛，贴近了火炉，
伤风又发脾气，在长长的下午
2 M, U, z9 t4 n% V- V4 c( C. g4 O拉住客人，逼他温我五十次的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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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昨天我们还说海行和高山，
和青草地上的漫步和并坐，
% j4 ^/ h& J8 v+ e6 D1 g8 e4 G2 d还说在所有的行人里，没有一个
" N3 Q5 G6 j+ \! O- p+ @) T! y痴如我，或有美好的眉眼如你。
$ W7 k, C7 _* |$ k6 \$ h/ d  }存在只是一个假日，来的还远，
去的却触目惊心地近。

之五

对于这个世界，我们却有
伤感的恋恋，自古就是懦弱，
# c1 \9 w9 a0 r* N忧郁却是一种颜色，你的
5 n. v3 m. U" v! y8 {& E0 j唇红，我的粗俗的领带和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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& L( ?/ o' {9 o4 W你看这些广告，灿烂而丰富，
那些白漆的船和灯下的躺椅，
% ?, Z" a7 r$ W# G还加上那妩媚的笑。于是我们
听着黑人的音乐而起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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烦腻是过分的敏感，那等于
都市将一切的商品和太太的脸，
1 E3 I/ N* _3 u用灯光照在大的窗里，让乞丐瞧。

1 c1 t2 t1 b1 W* @  R1 ~而我们坠入了陷阱。我们却又拍手，
因为这片土地还是触鼻地臭，
我们要过去，而这依附却永在。

之六

你以变化惊讶了我。你笑，
你哭，你有转身的衣群曳地，
你又穿了我的长裤在马头前
6 [% E" C; v( N! Y) y拆着鞭子，或者系上围腰下厨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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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我的格式却只有一个。我永远分心
在你和你的影子之间，因为你的
7 v; I. H7 M: T# D. P$ y影子便是愚蠢的我。
批评家，你读进了你自己！

6 M! o" Y6 A/ g) i6 P. \说红白的格子不衬出你的脸，
) ~8 j% K" ], F: e说你的笑声不在灯下格外甜，
3 O, m9 I) {  j' q" a说你的朋友们不叫我妒忌，
说你要说的。我站起来，
- K1 [. E, P$ E! _" U6 S" f抚摸了丝样的黑发，将一朵
1 E, K1 V( R: O, A' L6 W8 R想象的红花燃在你的鬓边。

之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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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三分虚假完成了你的爱娇，
2 |$ f$ X. B  [) ]6 b完成了你的胜利。你却在
6 n6 e: B) k" e6 d+ Z# `3 U, x+ ?生长和春秋的回旋里，
张着痛苦的惊惧的眼。

6 F3 g/ O6 a' r7 D% T9 k所有的给予和损失都过去了，
+ n7 X4 B5 S" }而你恢复了痴情的笑。
% Y- u' c# v. m! b  l8 D/ U五月的睡眠和九月的长天和水，
你转身，你的眉宇何其清朗！

% m9 {  l5 y; g+ [* X, e所以最后的征服是我。我摔脱
1 c( b- K  G9 h尘土，但我仍有暗夜的心跳；
1 B9 b' I6 B0 C  P1 e9 N% ?$ I( h9 Q因为我喜欢拉开衣服，露出
白白的胸膛，让旷野的雨淋湿，
淋成病或死亡。但我们又贪图
/ V9 \# ?; m2 @! U; f这份新鲜，这无尽的欢欣。

之八

& q: Y/ i  E3 t1 z, A* O我们的爱情决不纯洁。天和地，
! w5 L$ {% k- W; I- B草木和雨露，在迷人的抒情过后，
就是那泥土的根。你如水的眼睛，
我却是鱼，流入了你生物学的课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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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y) Y' X6 i3 Y3 K6 s1 |( I6 L4 e! d) \* C- e但孩子并不算是惩罚。一种胜利，
; L6 j- W8 |. Z9 L# F我们在感官的哭泣里忽然亮了闪了。
. Q9 K  g* M% l5 k1 Z' V过去的，要求的，交会在产床上，
6 z+ T' C& |! q' E2 c/ b但拒绝了不朽，我们拥抱在烦腻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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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{% `6 J$ g0 P为什么用手遮住脸，为什么不看
3 n' R: i8 h) S. g2 j我那皱眉的忧郁，我那踌躇？
你的腰身拯救了我，我的无神的心。

5 r2 D6 J7 }* _* j然而你做着山山水水的梦！
( f1 I9 F% c' e( R# j* p让我们坐上马车，走出东郭的门，
看无尽无尽的绿草，而流下眼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