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四十的狂徒》

狂徒——四十岁了的，
还怕饥饿与寒冷，嫉妒与毁谤吗？
9 R" X# r! ~( I; y% u& @( P叫全世界听着：
我在此。
我用铜像般的沉默，
  U7 T9 ]: d) w. p# s% p3 v, F注视着那些狐狸的笑，
6 m' N# r/ S) F+ _穿道袍戴假面的魔鬼的跳舞，
1 f: I  U2 S+ ]+ z! I6 M8 `下毒的杯，
冷箭与黑刀。
我沉默。

刚下了课，拍掉一身的粉笔灰，
就赶到印刷所去，拿起校对的红笔来，
卷筒机一般地快速，卷筒机一般地忙碌。
* B( r6 l3 D2 @. a& C( _# `一面抽着劣等纸烟，喝着廉价的酒，
欣欣然。

* P0 t8 W/ B! x/ ~( I& z% {% I9 n6 w仅仅凭了一块饼的发动力，
0 v* B6 w% N" h, Y  q% ~从黎明到午夜，不断地工作着，
! Q( N/ P5 r+ f) P毫无倦容，也无怨尤，
曾是你们看见了的；

* K( d, b7 G0 V  {而在风里，雨里，常常是
+ _, o/ z& m7 f) s) b5 ]; ~淋得周身湿透，冻得双手发紫，
这骑着脚踏车，风驰电掣，
! T. {* r( X7 c6 D0 h% E* I出没于“现实”之千军万马，
所向无敌得生活上的勇士，
也是你们鼓掌叫过好的。

然而捕狮子的陷阱
# u4 @! O9 S' F1 A. }% B就设在我的座椅下，
纸包的定时炸弹，
就藏在我的抽屉里：
你们好狠！
* Z: D! o: i9 t+ \5 Z' p& B
1 Z, S+ m+ {# b7 A: l你们在我的户外窥伺；
% z# m& R& b1 N# n6 O你们在我的路上埋伏；
0 [+ S$ H2 Y- l; K你们散布流言，到处讲我的坏话；
* a. c- O; ?9 \4 N6 u你们企图把我整个地毁灭：
你们好狠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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甚至还要寄匿名信来侮辱我，
9 p2 S) s( }" ?% ^& Z0 i画一只乌龟，写上我的名字；
5 P% |2 B, \! j4 C! U还要打神秘的电话来恐吓我，
0 j2 X( h3 O. j叫我小心点，否则挨揍：
你们好坏！

我既贫穷，又无权势，
为什么这样地容不得我呢？
我既一无所求，而又与世无争，
8 I7 \1 o; J2 |, @. g; g: o6 l为什么这样地容不得我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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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[' M6 N6 A2 R& h. y6 W% n* c, _哦哦，我知道了：
) \* H( W8 n. c8 ^原来我的灵魂善良，
而你们的丑恶；
我的声音响亮，
而你们的喑哑；
& G0 F: O( J: `, R我的生命树是如此的高大，
" {0 F1 G& p; J1 P而你们的低矮；
/ N  Z- D( N; P" t! I( e我是创造了诗千首的抹不掉的存在，
而你们是过一辈子就完了的。
: a8 X% h6 C7 a  w
那么，让我说宽恕吧。
" |; e( f) h7 w& l- e+ o
! N, j- h( n7 `& d我说：来吧！
一切肉体上的痛苦，
要来的都来吧！
# P; C! l/ e; d: g我宽恕。
一切精神上的痛苦，
+ n5 k: L3 V7 Y7 c$ e要来的都来吧！
0 o  D: n  T" Y$ `- i; I7 X: B; v我宽恕。

/ w1 {9 F" }' f& ]  d而这，就是一个人的尊严：
一个四十岁的狂徒的写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