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断指》

在一口老旧的、满积着灰尘的书橱中，
我保存着一个浸在酒精瓶中的断指；
每当无聊地去翻寻古籍的时候，
它就含愁地勾起一个使我悲哀的记忆。
这是我一个已牺牲了的朋友底断指，
- [( T+ U8 T  z, o/ J+ m8 j% j它是惨白的，枯瘦的，和我的友人一样；
时常萦系着我的，而且是很分明的，
$ U6 a6 x$ a% o9 u: C是他将这断指交给我的时候的情景：
, Y/ b: e- ^" {6 {- l6 l3 \+ o“替我保存这可笑可怜的恋爱的纪念吧，
0 H8 W5 E, Q; n在零落的生涯中，它是只能增加我的不幸。”
他的话是舒缓的，沉着的，像一个叹息，
2 D% W% }: l. M而他的眼中似乎含有泪水，虽然微笑在脸上。
2 Z( b) }- s, Y7 u关于他“可笑可怜的恋爱”我可不知道，
我知道的只是他在一个工人家里被捕去；
随后是酷刑吧，随后是惨苦的牢狱吧，
" u$ h, j/ {% t# p' z随后是死刑吧，那等待着我们大家的死刑吧。
关于他“可笑可怜的恋爱”我可不知道，
他从未对我谈起过，即使在喝醉酒时。
% E; q4 t& R" z2 N* d0 K( `但我猜想这一定是一段悲哀的事，
他隐藏着， 他想使它随着截断的手指一同被遗忘了。
5 G2 t  D* f$ |& a  z* T这断指上还染着油墨底痕迹， 是赤色的，
是可爱的光辉的赤色的，
它很灿烂地在这截断的手指上，
正如他责备别人懦怯的目光在我心头一样。
' U1 {0 p/ f' b5 q) O# w这断指常带了轻微又粘着的悲哀给我，
但是这在我又是一件很有用的珍品，
每当为了一件琐事而颓丧的时候，
我会说：“好，让我拿出那个玻璃瓶来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