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看电影》

这些声音和色彩围裹着我
像岁月，压过了人们的喧哗
1 j7 s7 Y9 B  C0 K* p/ a低语，和引座员手中电筒
晃动着的光束。一部电影是
一个盛大的狂欢节，在里面
! J9 T7 n& W1 }3 I, ]' S, Q5 E我们寻找着各自的位置
: `  T0 K# Q% R" l$ {" g1 O/ c# G$ G角色，悲哀和欢乐，以及
——假如还存在着后者——
从童年起我们就熟悉的一切
: \( X( Z8 Y) |5 d6 f3 s一张美丽的脸，一次历险
或一段让你的心感到疼痛的
爱情，虽然并不长久，但总是
唤起我们的遐思或向往
人类生活的缩影……流动的
' P: H" Q8 A5 K1 z1 S( i6 ?7 U影象和变幻的场景，像保姆
6 m( s% i" N! E7 X. a4 R% h引领着我们的童年，或一只浴盆
在里面我们的灵魂被漂白
或染成黑色。我们惊奇地看到
熟悉的风景被浓缩成一幅连环画……
2 p$ k3 {9 _6 F9 ~* y/ Y% H& i停车场，街头的电话亭，落日
林荫道，广场，咖啡馆
穿风衣的杀手制造着
一次机会，或许，那就是
) o3 h: Q% G& K我……银幕放大着我们弱小的身躯
8 x; ]; |' |3 g! B& D$ ?. c. D还有勇气；或命运在
一只鞋子上显示奇迹——
当意外地得到了美人或王子的
; H& S+ B# P1 D; t" R垂青。同恐龙搏斗，或傲然
面对纳粹的枪口……但最终
; e) c2 d# z. i: d$ @' S' L# I总是会化险为夷。我们的人生
5 r; s+ j% [3 o) h. {被制片商们所虚构，直到变成
! ~$ Y, V' G% V! z2 Q一些闪烁着的光的斑点。但当
4 Z- ^% z4 ^+ e' z2 t% i# f* n拭去汗水，走进外面四月夜晚的
微风里，我们感到活着
5 ]' E% M/ n9 X" j是多么的美好……
+ m9 f# M: ~2 h: n+ w尽管苍白，平庸，像街角那轮
宇航员们光顾过的月亮
/ }6 e" d+ F1 a$ i, ^它一度是我们意识的中心，但
现在只是一个废弃了的喻体
8 Z0 O' X$ h3 L" N我们宁愿谈论着玛丽莲·梦露
) C2 P" P" ]* w- l- T) |% {5 X& Q费雯丽，奥黛丽·赫本或金斯基
金发的女郎，目光注视着
有钱的绅士，或爱情。执拗地追求
5 l, x! L8 @- r& ]7 U9 |6 Y. A虽然并不清楚到底在追求着什么
一觉醒来，身边的情人变成
吃人的豹子。或纯情的公主
  N4 e7 f( L( l% [落魄，直到遇上勇敢的骑士
铁桥的两次相遇，铸成命运
永恒的悲剧。神秘的嘉宝，她
需要的只是一点点得不到的
孤独，劳伦斯·奥利佛在舞台上
4 f" ~6 r4 a3 e- |大声吼叫，迟迟不肯交出手中的
2 ?4 @$ f& A2 K! ], |佩剑。可怜的查利，或夏尔洛
$ E0 i, n0 C3 V好脾气的派克，梅尔·吉布森对英国的
复仇。硬汉史泰龙，发仔，林青霞和进军
好莱坞的成龙……我们是那么地
; |5 @* o, ?8 [8 T* Z8 ?爱着你们，或爱着奇迹
我们渴望着走进银幕
  d7 d- }8 j: g进入另一种生活……然而
$ Y' g) C' ?' u5 R5 _" U随着银幕的影象消失，大厅的灯光
蓦地照亮着一张张失去光彩的脸
仿佛被从里面抛出，离开——
7 Q( r  ^2 J, Q4 ^0 V. O带着满足，悔恨和少许的倦意
幸福的源泉，二十世纪的教堂
/ N- a% G" V/ C6 y0 S* D. a或学校。在童年，我们就被
大人们带到这里，手里塞着
几颗糖，或一只苹果，看着上面
士兵们步列整齐地进行着杀戮
阴谋，或男女间的私情——
青春的欲望，阴谋，和复仇的快感
塑造着我们，塑造着我们
时代的生活或生活的时代……
4 B9 I7 x) W  J8 ~' y4 q六十年代，我们看蹩脚的
苏联电影，赞颂意识形态
# }, V( t+ i. J* |. ^/ K- M把驶入布拉格坦克的政治性骚扰
装扮成一次甜蜜的调情
, @5 A' R+ k' X而爱情——哦，多么神圣——不过是
& Y) F' x! Y; W+ d+ c/ J对领袖和主义无偿的献身
国产影片，黑白的，打日本人
0 Y* i" R* J3 n, q0 O9 g9 \和国民党，《平原游击队》《地道战》
《小兵张嘎》，《红日》，和
: C+ L$ H% b- F/ W《林海雪原》。可歌可泣的
战争场面，简单而乏味。而
; i0 x8 _- P/ y8 d0 ~9 w: E《五朵金花》让我着迷
4 H9 m1 g' W# p2 n+ \4 `爱上了里面的女主角
我五岁的时候。我记忆中的
4 j! ~3 c( ~8 }4 U第一部影片是《画中人》，三岁
3 T( F# C+ M" a1 X一个不良的开端……七十年代，朝鲜
  m& C/ p2 g9 m/ e9 k0 t阿尔巴尼亚和罗马尼亚片，比如
《卖花姑娘》、《宁死不屈》
* M& x1 i$ X2 C4 w& G和《遥远和地平线》。那里有什么？
+ C" m0 w9 y' U+ r/ o. |- K或许只是鲜血和死亡？(以及
, l/ X. @& S8 M5 i: @, ^6 u2 c0 r( v厕所和消毒剂发出的刺鼻的气味)
6 V; S7 Z% \+ x' ^3 t6 l《第八个是铜像》，像一句格言
还有《桥》，《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》
八十年代，大量的西方影片
(和少量的香港片)腐朽的
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物。彩色
. x! T& A9 U8 R; Y3 v海滩和比基尼。谋杀和
黑社会。吸毒和性爱。鬼魂和
5 ^# n; \4 |$ g% m恐怖。威士忌和可口可乐。
《尼罗河的惨案》，《人证》
《一个警察局长的自白》。“妈妈
我的草帽丢了。”西条八十的诗句
某位看了《巴黎圣母院》的领导评价：
“圣母还不错，可巴黎太丑了”
我爱看《三笑》。而《叶塞尼亚》
! c+ t. a: U" ~让我倾倒。但我以为《冷酷的心》
更好，现在看来，不过是
一个更陈腐的罗曼史故事
《可尊敬的妓女》并不那么
0 G8 B. D9 N/ z有趣，尽管是萨特的(可能也是唯一的)
5 y, N( T7 h' B. A* i# D- B$ R影片。《佐罗》，一般
《斯行凡大公》，不坏
8 q$ @, l3 b/ ?0 i1 E还有《红舞鞋》。卓别林出现
满街哼着《追捕》插曲，尽管现在看来
这部片子并不好。但《望乡》
让人感动，我还喜欢《远山的
4 q; T' c& f7 ]( n' J2 L0 N呼唤》和《幸福的黄手帕》
1 B2 T% ~8 I/ i9 b山田洋次的作品。而黑泽明的
要在很久以后在录相带
或VCD中才能看到。然后是《第一滴
血》，《哈里的战争》，反对
$ D" {3 b  I1 e1 g; v- D越战和税收制度。九十年代
展示《真实的谎言》，斯皮伯格的
6 l& b% g& ^2 S* b6 {《侏罗纪公园》，《龙卷风》
+ U6 a& K4 U5 L$ _. ^! w, z  L《山崩地裂》，想想都让人害怕
精心设计的大制作，再现一切
. \& ~9 x  T0 C+ |9 C  j4 N5 T# _自然和人为的灾难——
电影院也开始变得
豪华，但观众却渐渐稀少
(在一首诗中我写过家乡的
电影院，它早已被拆除
5 c+ e/ E+ P7 c0 H7 v. @+ S只是像幽灵一样出现在
+ ^- b* e" {8 a1 U$ g7 E& O; q我的梦里。到底要告诉我些
什么？或我要对你们虚构些什么？)
在一个时代结束的地方将
  W- R$ i( U/ ~( z  N: E; O预示着另一个时代开始——或许？
& [- U6 h: S7 J+ |. F( C% \0 W现在电影院已变得多余，像
: I5 L& l5 c2 Z一座座在夕阳里沉思着的
. X5 A: B9 Y- Y3 E8 [7 J教堂，已经成为陈旧的风景
5 t2 a$ Q' o/ ]: i6 G9 u8 d或渐渐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