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向杜甫致敬》(长诗)

一

4 }$ G: z& R1 d3 K! w" u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: e% M& B: Z& M' P为了什么而存在？
没有人回答，也不
再用回声回答。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; @  f; j, z$ P
一样，祖孙三代同居一室
减少的私生活
等于表演；下一代
由尺度的残忍塑造出来
假寐是向母亲
* A" N9 V! |" V% Q2 E6 h1 t/ g和父亲感恩的同时
2 U7 j6 ?- V8 i2 [学习取乐的本领，但是如同课本
& ^9 M3 A; H# m重复老师的一串吆喝；
$ w9 F; O7 w1 K3 b2 i: I- K啊，一样，人与牛
在田里拉着犁铧耕耙
生活犹如忍耐；
! J1 n8 u( L) ~1 H7 Q# X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讲汉语仅仅为了羞耻，
/ W3 p3 L; o( N4 T0 E: z( O' t; J当我们像啤酒，溢出
7 w4 r  P5 h4 Y, ?古老语文的泡沫，就是
没有屈辱感，也没有荣耀。
7 _5 @& z# b8 Q% |7 ]! f牙膏、馅饼、新名词
引文和人类精英
& ^7 ]; w- l% i! V" t5 E之类蠢头衔换掉了嘴巴的
味觉，谁肯定呢，
0 Y9 G: ~( S+ V6 g9 {这不是勾践的诡计？

熟悉的城市在变成
另一座城市，相同的
8 i3 ]/ `/ s9 Z: b1 e  j楼群，带着
小片伤疤（郊区的小河
流着临时码头淌下的坏血）
- Q6 l+ h% L, \6 ^! w' Y家家电视收看一部连续剧，
几个人杀人，缺乏
3 u6 T" v/ a4 Y' H% [正义感但是幽默。
（说到“人性”，警察认为，
  y" q+ X2 D7 h  A) b得睡一觉，美美地。）
3 u1 Y; x2 \9 }  p至于诡计将否定
: S, f( m; V0 ~; b+ V1 Z  I5 U) v我们所说的和所习惯的绝望，
: ?9 r, P2 n) P7 _2 Q7 j# C机关里准备了最佳理由
让喜悦来统治表格，
# W; Y9 ^0 U% V+ C# \
: A' }' o, v* V- @4 I! {$ K啊，我在河北、长江和上海的
灰色漩涡——
( y8 `4 w. x( N( O+ H- [$ \( i7 t停电，停热，停水——
辨认出神仙的行踪，
我轻蔑地恭敬地出神，
我看见了另一个人。
街头的熊熊红色舔食着他
那肉感的柴薪竭力证明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勉强算是“中国”的遗迹。
1 G& ?( \$ Q" m3 O4 c可是在菜场，在阅报栏前，在其它
次重要场所——奇迹般地——
生命信念
) H# ?4 _' |1 t9 ^& j8 d; z" R把两个中国的臣民沟通；
一侧是男人做女红。

不读你们的日记
我也谴责你们的苦衷，
  W9 q: M" j  n$ r" e（栽花养草，说废话）
那幸存者的委屈所控告的飘逸
构成了妖媚的判词，
“句法，风骨”，
$ \* ], Z9 Q# k* J4 I' u9 D简直就是稀泥，我恶心
" C( [5 i2 U8 e( J/ E你们发明的中国，慢速火车
2 h6 |( y& X! Z, E3 ?4 }级结起来的肮脏国家，
0 h5 ]) n1 H- c- \, W照着镜子毁容，人人
自危，合乎奖赏
$ I* Z$ J$ b' D1 U; U0 j（火车开过来了）
2 |5 j' \! s2 B( j! s1 }7 w5 k( N山顶和楼顶上的望远镜
放大的局部痛苦
2 M) `5 ~( v; c& @1 w$ o! z  b4 S使得我比你激烈——在街头
, s( p! ^9 Z" S3 t- {我向一个老头撒娇：把你
说已经给我们的东西给我们！
给？就是给，老头领
和老现实，拒绝
6 H: f& U% g1 l1 }5 {& H妥协，别无它途。
( l5 |  {& E4 O8 l$ m8 |我面对着的倒是我所缺乏的，
/ x% [/ A& e8 I- g& l# I/ {国家，支配，某一天，
# u3 G3 x4 S) X6 Z# t7 Q和自由的能力。
" d1 k. m, u9 R+ I  x6 K, e
麻雀的黄昏理论可以休矣！
" f, Q. ]4 T2 }' h9 _* L2 l* Y恐龙轻飞的哲学，
必须饶恕九十年代的
中国人，他不能崇拜沉默。
# Y8 Q$ b/ J' ~+ u$ |2 `翻译就像风疹。
斜眼是合适的，
0 _  z5 Z# y! f' O  y3 w$ p1 ^合适而又警惕。哦，交集着
- _' C& }4 q+ t. u% i  n3 U悲哀和糊涂，坐在门前的
. j% t  s0 |4 ^; f' m5 G& ?泥地上：孩子们
2 A: l6 s- o7 {4 \9 Y" K喊叫着走过；命运尖厉的哨声
控制着成长，睡前
2 J) P8 T( [; K/ V/ y/ ~" h4 k  H读《人间喜剧》。
' u, F% ?& C: D5 E; F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只是为了存在，
不是官僚的，而且是反官僚的。
8 h6 B0 j1 z3 L0 C# K0 q我们的生活就像我们
躲躲藏藏，可是我们
$ i6 @5 k1 E) _2 Z目的并非痛苦，也不是
" v( x9 k  M8 ~% p: }9 U  E- Y3 I9 a5 Q8 L因此折腰，自言自语，
喃喃地，“你，你呢？”。

二
  p% S2 H7 R4 r$ ~, g
这是另一个中国。
你的声音传播着恐惧
' x+ j" U- O6 V* x1 x生存的和诗艺的；
* G5 x) l4 F5 T$ ]你的声音，从草堂祠
从竹林和那些折扇般的诗集
. p% |8 @8 D) z. D( ^* j# h- s传到一个孩子的心底：
/ d2 ~; P& B8 Q5 }# z, \4 M* p) K"不要这样，不要！"
& h# F$ c: [4 E& U
: D2 i7 Q; I" z; l3 y回答是几声痰咳，
不是默默的发抖。
) U+ ~* b# w  s$ \) r摆脱了母亲的亲昵的公式
摆脱了女生的刻板的秋波
+ {# N3 A9 ~: r7 H（假笑夹带着抽泣）
! u# f8 H7 a2 e5 w( s: l来到公园里，差不多
+ W: ^$ [! O& S( Q; ~) a一个没有大人物的场所。
+ }0 t" ]& r( d; v0 e死去的老师能够原谅
短裤、香烟、错别字
和哈欠：黑夜攻占身体的炮声；
喝茶的师父相反，
耐心的冷眼向我们的弱点致敬。
小径时而弯曲，时而笔直
扑朔迷离的绿色
和幽静的院落交替压迫着
. M" C2 Q/ `, b3 [# ?! X4 k6 E使他快步走出
' k" Z/ g# S# }3 Z个个亭子和个个展厅
" G2 I- a9 u- m7 K# l0 p( U他想哭！但他装得像奸商
踱进茶馆，在回廊
& W$ m* r0 t2 B, P外面的天井中坐下；喝茶。
1 e( P! D, X) D) h2 zl四周都是关于生意的谈话，高声
低声；但他还是听到了
0 ]3 R$ z, _$ A3 c你的声音，你的哀求，
“不要这样，不要！”
8 I1 e* ~' t/ w% V
, t* `% X  y: v" Y: t* a3 C对天厌恶油腻却还是
1 W# e8 u$ V" H吃肥肉的痛苦的弟兄
5 @- `$ e5 L- a& A! z4 s" W方法就是大头皮鞋踢他的屁股，
: [, I/ w4 r. ~) i而恳求就是你用嘴巴。
只是向我，星期一的
3 h7 H6 D1 x: c0 m例外学生讲述你的心愿吗？
; z  N7 g  u/ i2 j$ x你的绝望会鼓励我回到教室
背诵你的诗句？告诉你吧，
今天，小我依然是张铁生
虽然还是愿意脸上的橡皮
绽放娇嫩的向日葵。
' i8 J2 f! G3 w7 i
已经有几个冬天，几个
9 `0 o5 A# _( s风夹雨的黑夜，
5 a, b% m! k) f. k! A& P5 s: G2 s把不平常的感觉
一种身体变成生铁的麻木感
0 ^+ z, p. w/ Y& W6 }9 ]5 |7 ?# {8 e* v适应了，习惯了，右脚的
) N' b/ x7 N1 A  C小趾，把毫无人性的金属的迟钝
  @, K9 X) ?9 ], e) w留作逃学的纪念。
因为逃学是离家出走的有力理由，
因为露宿河滩的自然补偿
- k5 A1 O9 s( N$ Z& q是看见启明星。微弱的星光
( p9 t- e# p% P! ?/ u霜的灰暗的反光
# o' j: n( [& Z+ l: I引起肌肉和骨头的战争，
4 ]6 {, N+ S9 }8 l7 ^魔鬼，强盗，小偷，
+ l* x) r" G8 I* Q$ k5 h坏人都出场了！他们的恐怖嘴脸
猛烈增加家庭的温馨，突出
正付出的代价：他听见了
母亲微弱、凄凉的叫声。
5 |4 e, `$ z$ U1 d
! `9 m6 h" t# {从人声和鸟声的嗡鸣中
分辨出母亲的咳嗽，
( u9 P' c1 N0 ~: U痰哮杂带着气喘，
9 k2 P% a( [4 V9 b5 o像一只病猫。
. b' Z, N; F' E# w* N! o, N& Q他竭力逃避，又竭力倾听
高楼、铁路和城郊的小工厂
都懔然穿上警服，阻止她
挥舞着，但她的手臂
红袖章依稀可见，将她的愿望
6 A! O( `8 ^# E. _6 u用哑语喊出。这是另一种声音
7 o2 @; H' W( b4 }. s! ?3 F亲自汉族人最坚定的部分
子官，那些用巨石
筑造的人防工程在城市的下面
也讲着，呼喊着。
: U5 v3 A% I- f
5 h$ o5 c8 U! j/ w1 D, [4 f% s/ \可是只有你
— —自他们想往的古代——
发出的哀告，合符
" J* s) e( Q  g( Q5 ~! L怜悯的要求；如果北风、斜树、小雨
构成冬天的窗景，一个老人
无法修好他的取暖器。

哦，让孩子们回到教室
! p! e9 M: w/ f$ X7 g6 R, ~画图，他们会创造一个
替代这个世界的世界。
他们的母亲就是毁灭，
他们的老虎
* s: A# h8 a. y7 u就是拳头的一阵冲动，
( v7 t: f  i5 p0 |( @谢顶的老师取下假发，抛开讲稿
9 [; Z+ |! b- Z也没有用，也不会唤起
对童话的敬意；女生在男生的纸条上
写下一个字：不。

/ L+ F6 C, i9 z0 f1 s驼背老头嘟囔着
前来掺茶，又嘟囔着走开了。
" f- I1 j" V+ H6 m! t+ c几个鲜明的画面
涌出记忆昏暗的大厅，
" C+ i0 M1 t+ p( h% y几个人物交替出场，烟斗或针线
伴随着他们模糊的面容。
这些意思矛盾的声音
这么坚定的调子说出，这么和谐地
滑翔在公园宁静的气流中
$ G9 d8 d$ j! X9 D敲击着耳鼓，争战的风心
突然产生阔绰感，
女生的短辫和母亲
向生命让步的皱纹终于和解了
) A; D9 B! p5 t7 ^为谜语做出清晰的图解，
"不要这样，不要！"

事实表明这个下午
阳光懒洋洋地宜于遐想；
不经意地想起某个人，
与一些人密切但仿佛无关。
他诱使一个孩子
和鞭子妥协，十分钟交谈
加上几个眼神就解放了
9 V. V/ }  e) M( X6 \6 s4 ?他的野性，啊野性，他逃出夏令营。
6 K: S  N, N: R4 E电脑里存有面包，
6 U) z9 M8 M; c2 j! J3 D6 H和一段晦涩难懂的遗嘱。
, }5 T4 Y/ \' B( f: p( l4 [好好干！尽可能
1 C4 d: P% X4 p" n- g$ `: W- L留在老朋友中间。
. e8 o: i# W% {: w他们不会容许父亲的袜子
露出脚跟。父亲会死的，
" J, R3 u  a) x4 G$ \! X他的意思升高他的血压，他的心脏
受不了了。买呢料大衣
3 Q- l3 @, z: e$ J, z送给他吧，让他在节日里
$ y5 f, V( x9 E坐在客厅的中心。
9 e' ?4 p( P* ?: S0 k+ d% J
…… 你的声音
传播着恐惧，你的声音
4 A/ g9 ^  d" u命令的和憧憬的
/ w' d" O2 {3 e! l% e! x" Y从公园，从每一个声音
. O5 }. B0 ~( @" \4 Q" S传到一个孩子的心底，
2 w' H/ K" R( E8 Y“不要这样，不要2”
（他现在还坐着，但已决定
悄悄溜走，悄悄地。）

三
% D! p+ v9 t4 y9 Z
4 g7 I) U) g  c* l  c$ q7 }& D否定过的再否定一遍。
0 i# n3 x% B  U% b1 u
这是一个及时的痛楚。
" [: ]' u; a6 h% `( c: y被迫崇尚药物，被迫
( D$ V: M' t9 K& x欣赏肥胖护士的注射和按摩，
0 [* }- P! A6 q; J: I3 G如此拖沓的液体，但是
如此粗暴的速度，但是
当你从小医院转入大医院，
0 v+ `1 K; M+ P2 {6 \当你期待着昏迷，期待
为不得已的爱好进行治疗，
3 Z* M' d, }7 ?! a你已经为你的烂胃
3 G4 J9 J3 m! O! \配置了一个烂脑壳。

哦，我们告别一个
' s, s+ }% e, o' `9 V0 q跟随一批，神经兮兮地
从一则启事赶赴另一则启事，
（从内地到沿海，从国内
( a$ ^, r4 K% A到国外，哦，我们
$ k7 d. U2 m; e& E0 n9 B8 _从懒睡的乡村来到城市）
躲避着户口的猥亵的刁难，
( z$ B! S( c7 R- f就好像在寻找有真理的
胡乱的轻风管理的家园，
就好像抹去了所有熟脸，
日子显示打字纸上
; G$ k7 C2 b/ x2 q意义小小卷起的波澜。

- y. u3 U/ K: P# g' @( t! u也许一个人，医生，
2 o9 y; G* z  J) a
# N6 i7 ^$ {! K* Q0 k& r或者祭师，在和我们开玩笑，
2 {2 U+ y9 _  ~笑呵呵地看我们的屁股，他的
输液管在我们的上面，我们的
前面和后面仁慈地摇晃，
: B9 W/ N. O& @$ a+ V而我们顺从地躺下。我们
) F- U+ V! d) y8 w这些好玩的棋士和棋子。
让我们和他在手术台上对奔！
用我们的病态，新颖热度
和腐朽式样改造的我们的
身体，娇滴滴但放进枪膛
可以重现我们的狂妄的梦境。

7 }5 q; @# u+ _2 T哦偏瘫所肯定的生活
+ i+ S+ }) v) a: q  g' w- C) }把欲望带到了苦闷的一侧，
0 e% v; d% _  x3 V; O5 a/ k" C4 X: G狠狠利用损失的一半，
% F! Z4 K5 q" s& J躲下就是悲剧，站起
7 q+ a; ~! d0 l/ C) l就是胜利，骨头带着肉。
# K1 A8 A; j6 y- C# \4 j- g
房间和房间重叠
  e7 s9 Q$ z, \: u1 l0 `6 j摇晃套摇晃仿佛
站在另外餐具的餐厅里。
: P7 e- R# u) c# k8 _已经闯进了另外的餐厅！
非法但是幸运地回味
+ B' N2 j! d8 r# \1 w+ O8 @: Y" H& L上顿饭的革命味道，
封建太太和殖民厨师狡狯地诱使青春
8 I4 a5 i* o2 y1 Y% }8 i效忠于素食主义，
哦，植物的清香使得少年
昂起僧侣的面庞，
带动他身体的麻痹部分，
带向浴室一样油腻的医院，
8 w$ ?6 L( m2 o* Q0 a带给欲望的眼泪。
2 |* c" G' C( h% F% @' a. n# I
可是我们真正地
进入了一所医院。
医生吩咐我们的身体静止，
- h9 L; n0 ^$ ^! D* l胖护士很快就让它
麻醉了。一块肉
也许一个脏器离别了它的
" b$ K+ C+ h0 n! t高烧不退的家庭，它的
亲密兄弟被锁进伤口里。
医生却说它背叛了我们，
2 ]. `$ e, }; _! x& \在这么勇敢的时刻，
( V9 s' p- Y$ F; F/ I我们的脚几乎折断。
而且一群男人穿着制服
小跑过来，夜幕下
" m8 r* s7 F4 {& T$ l2 z8 w5 j统领着一群热烈的妇女。

2 J5 D- _( _% ]6 Q  N5 n" p2 v连呻吟都是职业的
我们被伤口捆绑着，疼痛
填满了我们的喉咙，鲜花
包围了我们的白色的屋子，
你掩饰着你的掩饰，就好像拍我
3 e/ o5 r+ h1 s" H7 R2 w是抨出一座坟墓
' b5 L- ^! ^- A是你：“你好！"
  Y  D* O4 n8 G1 E我不是我一个，是所有
裸露的、脱出躯壳的人的
内疚，我飞翔在城北和南市
+ p6 m/ ^3 D$ l9 ?" W& B凹陷的夜晚，我看见
医生躲进太平间休息
' L# q1 F, ?) n) S欣慰地犹如自杀。
7 c+ c4 c2 E- X7 H* l% D9 P5 S
- A' r; W) n1 J& c) [$ S( O4 ^" I0 Q“你和我？”
- v* ?8 `9 i# G: K5 ^- Q“当然，你和我！”

妇女们勤奋地尖叫
; r/ p: N0 V6 X$ C  p叹息，她们为制服敞露的
枪管而果断，为痛
2 P; C# {7 u# g* Y  Y4 A, M而哼唱，她们围绕着
6 [4 @7 g2 F4 i6 I遗体就像一群独角兽
. O5 K1 i# Y  K6 J$ e) M% }把死亡变成审判，哦，她们
还将把忌日改造成节日，
盛装宴请下一批客人。
但是我们打着哈欠
站了起来，我们当然有
开玩笑和伸懒腰的资格，
我们带着伤口和假设
赶赴下一则启事，我们
模仿你的逻辑，理智地
受聘于临时的痛苦。
4 F1 t, f# ^8 Y" v) Q2 A
) y: ]4 \- }: i/ n因为这时，老套的
- I0 O6 K; ], G% f3 M美景总是在这时出现，
车灯照着故乡的
煤渣大道，老屠夫
' k( Y' K+ J' s5 d% ~点数着肥膘猪群，黑暗的群山
7 i. g- t" R) Q解除了天堂的武装，
% O! `2 n  ~! r: A) i天使们裸露着肉体。
) f! S$ M0 M0 s1 v. v两个人，在碎浪
$ j% |0 v* A: g; S8 }冲击的石堤上比较着，
比较着生命的残损，
3 X" Z2 A8 u/ L  e" C. T; Y所有的意义，那些皱纹，爬上
1 E" k9 v  q' j5 z转业战士的鼻尖。
/ @8 m! ], ]. f“我和你？”
“当然，我和你。”

四

3 `, D# K9 I) k: X: B1 E呵七月，呵热量，
击倒了旅人中的
一位步行者。他的遗体
是气候腐烂的个别例证。
这个秘密，秘密的
' _$ k" g# S/ C- t  j$ ]探险家，发现了几座
& D7 G" R+ a- K+ u1 c& V& M废弃已久的园林，
和一个老年男人。
+ i+ I  W! ]* q! t# _& H7 ~1 V
1 X! `4 |9 N" F' \- e" w——小衙门里的怒火
造就了他的冷眼——
! c# S$ q) n- q& c0 |2 i0 [他一边打量，肩膀渐渐耸起
承担并突破了黄昏
8 v7 k- r, W% B' x暮色中的沉重压迫：
5 C4 I6 s0 A# D! l; K( U& y: Y6 i在漂亮朋友们走上主席台的
" P4 a* d- u6 A1 W) `! n1 W那些或明或暗的夜晚，
他吟唱了新问题。
, U, e7 K  t( m他登上假山，从山洞
进到一个漆黑的窄室，
就像假设的那样躺下，
* E) I" ^: {& S哦，不是死亡，不是选择，
4 [& W! e; y: B; S* `这样来维护肉身的低温
) q7 v: h- \/ ~  Q- D2 e和不道德感的凉快而已；
/ e" Q  d6 e1 t“两三批人”，问题是
“究竟哪一批稍稍
8 l( o6 Q2 z! R8 N7 X' g+ R有益？”时间冰冷的花环
' d  ~! g- @! [* V6 w) O" H* a6 C描绘我们的肉身时照抄了
% c- p) ~- B1 m( a6 S9 A2 z他们势利的宣言，所以
8 B( b0 I. e4 Y) V小偷小摸也得到宽恕。
1 ~. L6 Y7 V7 W现在，在花园小径散步
8 @: m9 Y/ W- t) X) z踩着石缝中的野草，
5 Q  D% b' N- ^* R% r会觉得是踩着他的头。

) H- U2 Q% `' ^& A; b2 D  @8 ^他在星期六晚上，
3 S) N- l. r# r去公路边的小酒店，
; \7 l, c( n# B3 ^- Y烂醉的酒鬼们蔑视着名誉，
3 |; h: C/ D6 I! B( @人人的音调怀疑地
升高，低姿态的恭维
" p: A& I% w/ Q% G令人怯懦。果汁战胜水果
医学又征服了美貌，
最终是一个小号手
赢得了疲惫的目光。汽车
' O7 M. z$ {- ~" ]和自行车吼叫着驰过，
小号手唱到：我想要
3 r  Z: d: Z+ I4 ~2 w$ r撒尿！这是对年青的疲惫者的
! e1 Y' v; D/ m5 @5 O# E哪个部分的吹呼呢？
哪个部分的痛苦呢？
月季在灰黄夜色中。
& @% u' @2 l9 ^* N+ b! J( c8 r! ?" S# G9 X花篮装点着主席台。
5 I' J5 V; D4 f- M; v呵，他们，一会儿以后，
) c; Y# A7 G9 |  q他们就化装成别人，
: ?, K' w, j- A( p3 w& i跳上你记忆的舞台，
' C; ^7 V1 j- f: H/ O% C去骚扰老式幽默的朋友们。
. W  E0 n6 s! c- A! e  S' }7 k$ i“你的气管炎好点了？”
2 P( q0 O( H) L: z/ ^+ M“还斗鸡，还是打保龄球？”
他们的幽默是如此乏味：
只有他们自己配合着
; F; W* _  g0 O. {笑一笑。呵，他们
( {3 r! _  Y, H+ C还是站在主席台上比较得体。
而在那光线如雾的地方，
玩牌、下棋与驾祥云
需要更高的洞察力。冷于冰不吃，
  B* R) D( P$ n: F2 f/ t" ^! Y9 k不喝，不睡，贪婪地
# B1 c+ }: }: W0 L遁到每一个犯罪现场。
3 O$ [* ?: U( l1 q7 u4 b" \6 X) r
——可是有几个人
绅士、工人和乞丐
反对而非追求这一穷人的格言：
在深夜大吃大喝，
如同从睡梦惊醒——
$ Z( L5 e( h0 m: d' j当他们把龙虾的皮剥下
享受着下属献上的
轻描淡写的溢美之辞，
7 m8 Z: V4 A. s% F1 n7 o在茂密的草丛中他惊喜地找到了
石桌，一个人的嘴巴在这儿
把语言变成了奇迹。
4 j! E  _% x' Y在江西．在长江南岸，
8 x" ^7 s4 q3 i" i岁月一下显现出
凶猛的兽牙、旧人物的
- G/ u* R/ b3 Y# Y7 g( U' F4 P老嘴脸，笼头，祭酒，
4 g) K7 I* }. H. ?( v而一种相反的力量
& \* e; Z7 l2 i清晰的思想，越过田园
, ?* t, U3 Z) n和最低的愿望结合在
他的眺望之中，村树
山峦和云交替染上月色的银光
和黎明的金紫色；去世的朋敌，
. o* h* f# O  x; h善良或邪恶的祖先
7 S  W/ E  d& b重新获得道德的方式。
# _5 E* U. J- Q, m! m
9 N3 Z( A9 j# g% E有两三只鸟儿飞来
/ F; V: ^' g2 P酒桌边上，告别了的
! O" l6 n( R. L$ e! C! X人和事返回到忧虑之中。
在村庄里，和坏天气、和昆虫
和风湿病战斗，和常常
降临在小册子里的梦魔
相同的尖刻面孔，
, a9 b8 W3 Q7 G  Y$ b" P& g相同的出现在朋辈
转身时的停电之黑暗，
和鼓风机一样凸肚的
那些假和尚，——————
讲和、讲和、葡萄藤搭好了
今年的凉棚，朋友们
带来了酸腐的夜话，
有几分提醒一次夏天的远足，
9 Y9 G- I5 b! i- R, j: E在陌生的河里互捏鼻子，
# l9 q4 F2 Q# p* ]! j. O弯曲着升起的气泡
在水下透明而恐怖地扩大了
死亡的静寂，渐渐地，却好像一下子
7 W* u5 E+ u# ^0 V: S4 e0 s水勒住脖子，像是

* e: f) C! A/ B# u0 j奖励突然坦露的伤感；
2 J+ B7 ]( m$ `5 G* O# ~有几分是对虚荣心的
警告。即令在江西朴素的
东部山区，即令是
山风刮乱了电视的图像，
- N8 K" F$ W1 K% C/ A8 |& n夜晚把它的权杖交付给欲望，
  d( E' ]1 _, t7 U0 _* g) f; @  M那鱼游和鸟飞的兽性，
雄鸟搂住雌鱼，不仅如此，
当忧虑送来一大堆华贵
. Y+ R1 z: ]5 V" S" Q  n4 E2 K- V名词，和形容词，
和简明痛苦的概念，
睡梦将它的空间布置成
宽敞苍白的客厅。
客人仁慈地描述另一个
世界时顺便宽恕了我们，
( b) d: X9 Z! i8 l, ]; d9 F像是容忍老头老太
模仿少男少女光着屁股
安排未来。呵，不仅如此，
* t8 `8 }$ M2 d关于我们，关于婚姻
和儿女，它用上了失明
- C; m+ O: J5 b/ g
之漆黑。一群蝙蝠
俯冲而下，短翅膀
) f  y# z* d/ x4 T撬开嘴唇和牙齿，让我们
# f4 T/ A' v' Z/ r1 v% P说“恨”，我们说的
* m2 U( G/ q; B( n, i& A: u5 }+ `是“谢谢”。布衣
长衫的客人竖起拇指，
“生活”，他赞美道，
“就是说反话"
他躬身告辞，回到他的
; w0 \% l: c) G( P0 `+ R桃花园，山风
吹得瓦房顶轰轰作响……

五

4 d, ~! r4 L6 g: o3 F…… 比想象的
还要严峻，诡谲。
而且也不是急骤的起跳，
腾空，不是生活的
取胜之道，不是。

那个少女进了电梯，踏上
垂直攀登的道路，
她的短裙迫使楼层的高度
低于美腿，她的睫毛
) {  M: Y0 N7 i/ J! H: v打开了备用的电力系统，
, g2 s% K# q- B她的舌头弹射轻巧的炸弹
征服高耸的玻璃帝国。
就像黎明留下口红。

' V/ ]7 K& ]" d" `
# k. f) M/ `# g- }, D8 \) a% s; R8 ?5 T仅仅是，上班了。
3 A9 C2 t0 c0 F. w$ x/ X! S她的尖指甲翻开文件
翻开几百几千人
下个月和明年的闷热日子，
她当然不会想到数字
和数字的聚会将造成
( X4 m8 S" Z$ |) _1 ~一些无关的人神经分裂，虽然，
3 W1 K  L4 @' ~他们已经习惯于大笑，
; I; V5 i3 c: \7 x: N" U/ R( E5 q接下去会一直阴天，
多雨。网络小姐弯腰请求
: [  o  E; i- T$ O试用一种浓烈的香水，
性感，出自科隆，犹如
一对气体的德国翅膀，隐形的
7 O: Z, @: B6 b3 x但是公然飞行的纳粹式
战斗机，“妈的！”
她关掉电脑，半恼怒地
* _$ _! A3 [8 J* Z5 y合上文件，匆匆肯定了
% k# Y1 z1 u2 d+ X+ A# j5 j9 ]别人抱在一起的痛哭。

仅仅是，开了冰箱。
并不想开辟通往冬天的
4 _# a; U: C& o* F8 H8 Q8 X寒冷道路，仅仅是口腹
- c. g& S. D# ]: z1 w" u之乐，享受冬天的礼品。
4 G! J' }1 v  x& J她的尖指甲戳了一下
! I( \+ N3 P. G5 C9 G# q$ k& X冰淇淋的奶突，没有想到
" {' S4 S% H& l; p5 Q1 y心里陡然升起一柱喷泉，伞形的
( V7 b; d5 {1 \0 A; `水帽冲出脑海的水平面，
! ~; q5 T4 P; i8 D  n像是新生婴儿的脑袋
滴着惊喜的鲜血，因为，呵，
/ ^' z" n7 J: f; R2 e6 \因为一缕阳光，一轮太阳的
7 S" Q, \6 d; z5 q: d一点余温，轰开了
; C3 c8 _) g- p# ~# i紧锁海空的浓雾，呵，现在
' e  D( Z; A7 z6 m& I笔直前伸的航线和弧形
展开的天际线无理地
  a* a5 Y( c4 k2 X. x) t跳荡在红色和白色葡萄酒燃烧的
1 {+ ~+ W: m9 z" Y4 n5 y低沉的光焰之中，现在，
4 e- ^5 J& @) m: d7 t' i& K: @窗外的礁石，楼厦
发出同一个信号：靠拢，靠拢
危险的垂直世界，灿烂得
如同铜色的降落伞。
2 R$ m/ I7 }  T9 r$ V冰箱，文件柜，花瓶
( `9 G; ~  a$ b9 A! R- a! G6 f和百叶窗漏进的光柱绕着
8 T1 q" s6 D1 P5 S办公桌旋转起来，她成了上午的
4 [& y& H' q3 g+ y9 W4 Z+ }旋涡，盘旋下沉的窝孔
3 S7 f4 i' J2 ~, a7 L! J吸引着行走或飞翔的
顶层之上的短羽类，一小时
/ a8 s3 H/ w; W: y+ E: i压缩成一刻钟的螺旋体，
这一刻钟她睡了一觉。

( U1 o2 `- R1 Q! C, w% F醒来抬头，东西已
变得旧和急迫，文件夹
等待着变成不同份量的公函，
她的焦躁和困怠（她了解
, I$ Z0 P) |3 D" W小纸袋捆住命运的拘束
' L1 {, C& f* V. b& A之钝痛）和她的下午一并
* z$ J- S9 K* w6 B等待着山东人，他在苏州的
3 k0 j, e' U+ C& M草坪上，正好，击出
一个好球，还有一本乐观的
《他人的痛苦》在车座上，
% u. ]3 k( z9 s0 L2 _! s& {反射着茶色冰冷的阳光，
% V5 a6 z  C7 K1 p1 d% B司机反复睡着，又一个好球
替代了一幢低级公寓，
8 j5 V1 W6 @1 u5 o/ _而在上午打球农药味
; ?5 b( Y3 r. W; }神奇地凝聚（呵，快乐的）注意力。
睡梦猛地提前放弃司机，
4 d- k( N1 w5 Q  K0 P9 r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小块
恭候沉睡的电话开机，那时，
, v. ~8 k3 t! ]0 S4 U: z- X: ]心脏病慢慢发作，鲜花
驾驶人群屈辱的大腿。
0 v0 Q+ R, p& k2 e6 U; `& ?
# f2 r- Q9 I4 ~9 i( t3 t, q, A一直这样，在她周围
密布梦魔，暗影；时而
# W4 W  o* V! q: o; s- f4 o光明朗照，坐在地板上仿佛
花农蹲在花圃里，光斑的
蝴蝶军团忙碌而又蹒跚。
就在压在头顶的小型办公室
最后评价本行的空虚的当儿，
她再次听见瀑布的轰鸣声。
隐约，宽阔，带有高空的
9 \7 w! u1 b+ b& I, i雄伟的落差，和久久的
沉闷的回音，一股温暖的
1 z2 Z* U2 a, V; `感激之情，朵朵浪花，拍打
0 d; d9 Z/ q8 \% q9 i$ b8 ]7 [, [% t她的乳房；她感到了来自
钢铁云雾遮挡的召唤。
, v' \' S# ?6 S7 _5 A7 G* `
妹妹睁开眼睛，所以
天空出现两瓣月亮。她骑着
/ f) ^" x3 Z4 H: O$ t羽毛球，和矮胖同伴降落在
球场上：所有人都站了起来，
8 C* Q4 [# V7 Z+ ^3 j8 M& l* L: R所有死者，熟悉的，和
陌生的，妹妹的无重身体
救险球和扣死球，把对手
+ G7 b0 }9 P. ]) P* [6 C4 B% o打得大败，呵，所有死者
都站了起来：生前她从未打出
4 S& C7 U; I0 B3 a. m& w这么多压线球！呵，妹妹，
把你的比赛移到白天，
移到下午之前——她打开电脑，
, C! v* s- w& S9 V选颜色，调景灯。云块
远如堆雪，妹妹比原来
9 X  f: Q' B4 E( l0 ~臀肥，腿粗，腰摇晃，眼睛
* o' h% W8 Z, b+ v) c明亮中闪耀浑浊的蒸汽，
6 k2 |. o3 `3 @5 l6 T" i. `3 H“你棒极了！”她为
7 E: i' i! Y4 q: S" J新潮天使的球鞋添上金羽毛，
喝彩声，跺脚声，她上升的
) j# J# A' R9 a轻烟掠云之声，久久

摇撼这个上午，这幢
- {$ Z& g6 E" D7 i8 ?, f& t腾空而起的大楼，在下午
! C! P2 `0 u0 c4 S. C4 }( k和蓬勃的中午，在腹部隆起的
; m6 j: \( h' P& ?4 k5 j4 T斜坡和脑袋低垂的悬崖
在坏消息决定，之前。

六
4 ?6 g% G7 ]9 e! y: L# R
我松安全带的当儿，
4 i* Z; ?- o* d+ t手腕被抓住，你说你
  o3 W" J$ \5 f是个就要成名的诗人，现在
我休假了，所以我隐瞒
4 F; y7 j$ g# y: C% G身份，我是男人的瞬间
& {& U' i$ ^9 h+ q7 m欢乐，但此刻不是；我是
  G3 I$ Z, o% i) i: s$ }女人理想的一块伤疤，
# v$ n  q3 i! U1 @2 O" P但此刻不是；戴戒指而不
2 r- s' N" D( H) r9 q- C! s炫耀的手腕，是一截粗的
1 Q  c' S9 N7 G" G+ c" j; M树枝。我要在飞机上
休息一会，只有在飞机上
# |# n8 N5 ^3 j2 y摆脱了快速兴奋的定时器，
入睡的昏晕感和朦胧感
柔和地显示睡眠的安逸，
那些液体的交易才匆匆忙忙
! W& y$ Z/ A5 C3 v% }( o$ \把肮脏的意义（多少午夜，
多少街巷，多少手帕抹去的
  o. C& h, z. O) U8 L5 ?婚姻）概括为一个字：操！
你越来越紧攥着我，
5 F, U; Z# B$ P  \/ ]5 E7 G% g9 N可是云雾俘虏了脑壳，听见
+ V! I( w: W% W9 i你的声音我仍然昏睡，你的
意思夹带着机舱里的
+ e! d: k' G5 p6 ?5 a! P$ T% B脚臭，我们已经飞行在
江苏上空，你还抱怨机场
* Y: w$ F/ b" r$ }那难堪的沉默，在常见的
尴尬中发现常识的黑夜，
你会感到道德上的快乐？如果
醒着，我会说：“呸，
+ K3 ]5 S4 r% y6 K. R& S胡说八道！"而现在我
回答，你也听不见。在睡梦中，
我是另外一个女人。
飞起来了，穿过候机楼的
, d; M) w5 L  _! Y, L+ j( _. g窗玻璃。你啊，和别的旅客
像一堆问题困在窗前，
" R2 P) v. q# J  N9 F等待狂风收回乌云。日程表
5 f& ^! l2 s6 j, J已被修改，这么多人的急躁
都慢了半拍。你去厕所
吸烟，反复靠近我的椅子，
为什么不开腔呢？广播里
$ A) Y- v0 m3 R消息转好不利于艳遇，
耐心告诉我比赛谁更轻
, a$ t. s) L% I) U5 v不如打盹。脸色绯红，也许
苍白，我的懒劲把
我的感情麻醉了，就像
多余的田野打败了我的父亲。
你斜身挤我肩肿，我
就势扎进梦乡。旅客们
0 z2 f& H$ h8 X5 q" Y- p; X左手握登机牌，右手翻杂志，
长文和短文仁慈地
* M9 _4 y! z0 s/ a& P4 q" n* [# T! Z描述我们的生活（盼望，
笑容，汗水）为罪恶，他们
: L8 v' m. q) I看到的却是你得到的。
哦，一些无客套的细节，
' z! h, R+ P1 S5 O+ s闪烁着技术的激素般的光彩，
实际上就是激素的
体操，我的悲哀是我有
你无法得到的东西，它像耳塞
( L% |& Q1 U; V; H9 Q登机时使我闭上眼睛；
我的心脏静如梯子。长故事
& `; O- w5 `1 H' Z8 L. x5 q6 w" P和小品文讲到我们的痛苦时，
我正向月亮攀援。淡蓝
空气，融化了的天际线，
在几座无声城市的阳台，姐妹
和兄弟，跳起脚尖。
望见月亮的弯曲，听见
# W6 |8 h0 o$ b我的惊呼：“出了什么事情，
9 Q  p9 I" t) T6 C3 H% ?- M2 P妈妈？”哦，我命运的
1 ?# x  q& ^4 m% q妈妈，梦想在梦里实现了，
$ P. B4 M$ W: c9 O8 d这里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，
没有野兽的气味。云
% ?) y! C# |* W逐云最后下起一场阵雨，
- f; o& N% l, c# n4 L- }伴随着妈妈的叮嘱醒来，她
4 i" R( T2 m% j, Z- j0 @) s示爱后形象就消失了。
她的权力此时向我绽放
; d1 [+ j$ ?: e馨香的花朵；你的手掌
1 e# J  u* i# T- m/ I0 a' q3 |" `把我从弥漫开去的雾
7 k6 d" I- _: y) R% g恢复人形。你的舌头
讲话而不是讲价，舔食和
$ b# A2 m: ^" B2 U' c; C, Y: J造爱？那些出高价的
1 W, ^/ H+ P; a贩子和大腹便便的税务员，
那些不幸断腿的足球健儿和
1 x1 O& i0 S1 w- o/ C* ?+ o学校里的骗子热情地
, h& S% i& W- d使用舌头，我曾相信
我身体为之充满诗意，和谐中
/ Q# V  I8 \) Z0 f弱肉平衡了缕缕忧虑。
抓住我的手，讲吧，让
# z1 L% i$ Z8 s, \. H8 a, d金雨——浇过我的头——
* |" O% L  t$ @& p4 [  m洒进我的心田，“金雨”，
% W5 `" W8 U) {& W- d2 ~* K抬举我的心地然后降低
% ?/ s7 L$ l) i7 e我的身价。好词的作用向来
& C4 H/ b& ?6 ^* r如此，我习惯于为
/ m% _# N9 ~. A/ Z0 Z6 S讲好词的俗套热泪盈眶，
+ b9 j1 p9 ]- P可是在机舱口照相你摘下了
, Z8 E, K* \; S3 n眼镜，所以我知道我
乘飞机去天堂，瞌睡中
& Y( }+ r- D6 s/ x和初恋的男友照相，他也
摘下了眼镜，他说树、河
和倒影模糊而昏暗，哦你
话假而奇妙，飞机下降，
- {8 V; `- O( u- y  S* T我没有察觉，我想到
街角，山凹，胆怯的初吻……

七
. B  p( Z1 g- E8 e: F3 h4 r: C
现在可以进行一次交谈了
( g- j4 T- o9 v! |
粗心大意的点头习惯，
作态的沉默，连同二锅头比赛，
7 ]) b; `+ q6 k+ v5 R( N1 Z: `# B和在飞机的摇晃中迟迟地结束了。
出租车驶出机场，轻快地
进入又透明又漆黑的森林
% ^) s/ V$ K$ i) L直到在十字路口等红灯，心里
4 D- ~+ i* s8 }) k6 S' m6 k5 Z一亮：那些楼厦被橙色树叶
镶了一首花边，来自楼厦的空腹
" E) O7 ?2 B: h( t* G) B; N也来自骤然下沉的心情，橙色微弱的
火苗闪动着。啊，第二次
回到自己的城市，第二次
3 n6 [0 t0 d( o5 ~腹痛而浑身汗水散发着处女的
惊恐的血腥味，整个胸腔，
肺脏和心脏，压制着一个声音。

3 H: d" C/ f  Q; `9 j  e1 i2 A现在可以进行一次交谈了。
* G0 n" U4 W5 |: e; j洗澡，换衣服，有点儿冷，
: X  P1 x$ c  A" U# H身体部分地躺上床，老邻居
8 ~+ B1 y& l6 f- `7 v不在家，冬天的夜幕像故人猛地
叩响公寓楼的窗户。"什么？"
+ d% p5 E9 v, C. g( \8 R回来了？我的酒量等候着你！"
/ ?1 b! e$ l! c# \& i# g2 i你的诺言兑现了，请你马上过来，
用你的怀疑表扬我火热的
7 G+ {# m' j9 u6 ^: w2 i% c/ z幸福的心情，用你的恐慌
% |$ K+ U, n& Z8 _1 U鼓励我激荡着的有一丝忧愁的
坚定的决心，用你的怜悯
4 \8 ~8 x) A3 B* q5 B帮助我惩罚我们的乡村电影。
……微生物的呐喊，蚂蚁的
! A/ f* F8 {& B% A6 b0 N粗腿，劈面而来的螃蟹的
8 o, @  e4 `) y8 E) W$ ~" O0 W起重臂，锥体水晶，和寂静的
! I+ `3 o' _- `# A红色砂粒，电影院，VCD，
, e$ _: q* U; B比实际好的、长途旅行
带回家的照片……我们的
2 U' i# K3 o/ j5 T那些漫漫长夜，啊，你在外地
& @- l( l( C" Z  L' d) Z# {- U6 t草坪上的少女的裙子不朝向阴处撩起，
! y, e3 G1 }6 Z" b她们的甩头和地下室的哭声
2 s3 j% F. ?* b. Q& M' T
, j8 t1 y. e# N和其它隐约的东百在喉咙里搅动
但无助于呕吐的快乐。“唉，
我！”我把我青春的尸体留在了东京的
小旅店，我第二次…嗨，
在我去拜访你的路上意外地
9 d% R, g! F% J遇到你……老样子，但是老了，
8 ^) ]9 F0 q& y' _折叠伞折叠着，不信任感还在
保护你的。“我不能在家
等电话，我不能。”啊，当然，
啊，你的脸上有了不光彩的
7 D* ^% F& ~& e& N3 Q斑点，你要开始赞美死亡了。
9 p! Q' A! q2 C! E& |8 ~4 u/ p你不是一个例外了！好吧，我们
蹲在苏州河边的水泥块上，
, x* E' y6 h% H3 F2 g% p眼看黑色的河水倒流，白色的
快餐盒带着小旋涡的震颤，逆坡
, L* I3 u! F9 e( ]# J% }而上，你戒了烟，我也一样，
还戒了酒，“我们听听他们——”
可是为什么？我是想说——
" ?5 o* ~! i4 a; \1 u那些个短裤大孩子说个没完
把从美国进口的抽象武器，
  D  R2 C; l" a! i* [$ B
搬进旁边小酒店的雅座间。
3 A& J; s; o# D5 `' b; b: k, q我听不清，孩子的声音谁
听得清呢！六十年代制造的运粪船
突突驶来，我的阴囊重重地
4 J# K, l  d6 A" Z& L挨了一脚：我知道你的后脑勺
4 B6 u0 _8 K( j8 Z* t5 l9 Q/ n- P# D热衷于挨拳头，你的肩颈和柔软
1 W2 i6 b# ?! g霉湿的思想肯定地偏向左边，
你信仰你的苏州河。它接纳
革命政策的大小便，本地老年机器的
勉强的分泌物。污秽它的清澈的
人面兽的贪欲单独为此负责。
就像我们的肠子，为百事可乐的
褐色苏打而排气，为年夜饭
5 x( i. @/ ~5 ^- P) I% L而绞痛，电视节目为我们的舌头，
( `/ w" o, v/ _5 g8 |! J2 D# {, q为腐败的味觉单独负责。多么好，
1 t3 I! ]/ a+ S0 W苏州河的蛇毒的舌尖舔着
  P# K  ~, G! r5 A我的鼻孔，舔吧！我们，

现在可以进行一次交谈了。
) j, E% l2 Q( k2 c3 @$ o. {8 X
+ _- V- [5 s3 F4 G登机前日语宣布我死亡，
+ l+ V6 X. g8 X, e1 N: f现在死者开口说上海话。我的口音，
我的高腔很早就在公园长椅
和门厅里闯祸，也曾经用于
挑逗样板女高音。我……了解
8 `" D( c( C! E- z/ j5 o挣脱黑夜的捆绑的浑浊的眼色
9 q! _) L, I4 i$ P4 c# O. H和柳条撬开的燕子的嘴巴，我了解你，
( I' |* B; S- N/ y# C/ W  g把城里人的语气带进田野，把你
" @6 F  X3 G+ U# L在橱窗里的显赫样子缩在
; X* Z8 S  ]  T- T木箱上，从谎言的甜食
0 b) e( ~' A' c# L你饥饿地打量过身体肿胖的
饥饿的人群。我了解他们
就像北方国王和他的宠臣，
进行春季围捕，猎狗一会儿下地洞
, X; Q8 X! ?4 L$ w, b- k6 O一会儿窜上高高的树枝，
欲望的森林在诅咒中扩大，
, ?1 I% q" G* C+ F. q4 w! }+ m迫使旧城区的老爷在合同上签下
远郊的名字，他们的灯光
- W5 c1 U6 S, M" J# W* j照亮郊区的夜晚，替换来的

钨丝舌头的男人和女人
4 c2 e# k8 w& p1 q! K! `/ }" Z在厕所，在医院，在彻夜亮灯的
其它角落交换野兽的唾液：符号，
9 G2 n& L0 u% `  _, c1 R分子式，催化剂和集体殉道的
. x; r& H4 G6 f7 n% n$ K% S综合的耻辱，主义的河水，
叫游泳选手满身鱼鳞，潜水员脚尖
6 D9 f. g9 c3 y9 Q8 _长出蹼。主义的苏州河水，
$ _; f6 l8 i2 M& ~! t* f: G主义的城市发辫，但不是它，
% u8 _/ s6 a8 f% `' q3 R* u3 O叫我们的味道异样，会面的时候
9 J' U" J: F' H" v' G+ v3 N疯狂如同交易；闭眼见到
小头目更衣：健壮的体格
9 h9 A$ ~1 T6 w  Q/ o充满胜利的预感。……你的眼色
灰我的心，我像个小贩
3 L% d4 V5 q/ K靠贱卖获得新生，啊不，让我
( T- |2 T$ Y' Y# j* I' X. ?还是你拉拢的那个少年，如果你
  F8 f0 X9 Z5 k. N3 ^% ?* d& H4 z: P: a听完他天真的幻想虚构的
人变非人的故事，你可以临时
( v: K' L# {4 D6 A) w把酒馆当作祭坛，把五月的雄磺
% q& I% F7 `* p3 H( A3 @$ d当作我的请求，如果你原谅
' w4 d& |1 ]2 G7 w& E0 Q, L% V, K久别重逢的两小时愚蠢。

几里河水，一堆沙丘，你说过
- s: ?. b+ K  }, [% g. B白天是一阵风，我的哥哥，
我失败了，我的奇迹是两小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