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弹指》

我们在春天的屋子里，
- k" g! f1 r7 P' A喝著绿茶，聆听古琴，
并且看著屋外的流水与落花，
春天已经来了，
我们开始谈论生命，
0 b: j1 n$ Z4 M/ w" c0 x以及种种的困惑，
- v( W) y4 E/ |4 Z  L: ^+ ^譬如永恒，爱情，与及轮回之类，
一朵杜鹃悄然地飞坠，
并且在一个小小的涡漩里打转，
嫣红的花瓣开始为水势入侵，
2 f& b7 ?4 ~- ?( w8 r浑似一节漉湿的衣袖；
3 A0 @; i% P! \* K# g5 k: M我们仍然固执地追述彼此的感觉──
「今早的心情像新沏的一壶茶，
不浓也不淡。」
「我们两人在生命滂沱的大雨下
/ h0 `2 P, n1 w# f! ?偶尔避雨在屋檐而相识，
4 D+ s( J4 Y3 f2 U' I- `6 k) K" w而竟也爱上了。」
在时光的迢递里，
即使在如此短暂的早春，
7 k* m+ Y) e0 U9 G# ^( U我们探索著彼此的相同与相异，
  ?0 B* Y3 z! W* B' s4 ]$ a; n并且争执著一些生命毫无意义的困惑，
  X0 {" q3 `* S" h% z譬如永恒，爱情，与及轮回之类，
可是我们又隐隐知道，
再没有什麽现在的事件与人物，
' Y. r8 J5 b1 P6 H能够取代那些过往刻过骨，镂过心的──
/ D8 a& G% C2 R! d. b: s  V你永远想著追忆著你的，
我永远想著追忆著我的。
; D0 y6 {& x6 j5 u我们都知道，
" r  p* u% a) I" \. T" }* [无论如何缠绵的现在，
* k$ S1 q7 z" y瞬间就成弹指的过往了。
2 ~( l8 Q8 V" e# K1 `* Z2 q7 h% u无论生命如何喧哗愤怒，
在半夜最孤独的时刻，
身傍唯一的伴侣仍然是一个孤独的你，
" ?' I1 J1 w! t* H所有眼泪都是自己眼泪的触发，
所有叹息都是自己叹息的回萦。
( Z3 }) J8 y2 x; z1 C( X我们无奈一如春天的落花，
随波逐流在时间的河流里，
: B, j. f1 h, y: H3 Z# V3 p' n我们手足无措於小小的漩涡，
浩劫之余，我们也曾飘泊，
) w/ d, R, l, g+ h' W: M并且庆幸劫後的残躯，
我们会彼此依偎怜惜，
, Q. `3 O7 [* g1 o, i静静感觉时光的流淌，
我们好像感觉到──
生与死，
) S0 E4 C0 }1 _, B/ A$ q爱与恨，
7 r$ M4 Z$ }# q& D合与离，
# {) x. x$ Z$ l5 Q/ `似乎坚持著它们反覆的规律，
所以在春天的夜里，
1 I+ _9 x* L/ U( i6 p0 Q' M我们格外珍惜──
短暂的生，
短暂的爱，
还有短暂的合！
7 K, ]0 z* s7 B3 v2 }4 g0 h暮色像一块轻柔的紫缎，
2 W( {1 V& D  n把我们像花蕾般包拥起来，
有一种温暖弥漫在我们底语言里，
% K9 Z" g6 v. V0 }1 z" V* y; N因为我们在追忆，
一个季节或一个市镇，
& o7 z* L/ d0 J, V, d. }) ]( W一些事件的触发和结束；
6 g9 @- K2 T- n+ K0 R& x, B我们知道──
: z# j& N" r) G+ j: s& K春天的屋子，
# K6 }6 r3 A; I; I春天的古琴，
0 [# \' n% G# L, U* ?, y春天的杜鹃，
. n" Y! w& z# `! e永远不会消逝，
一如我们底魂魄，
秋天的叶落，
+ [$ C4 `+ C9 K/ H% h犹似死亡，
# E  w* F: h; ^$ ~  T5 s春天的新叶，
犹似转世，
消逝的是我们固执的身分，
以及一生固执的恋情。
% O% A9 |1 t! y淅沥的流水，
- \8 {( p& k. e4 d点滴的时间，
" m/ T. i. E: H& C弹指之间，
, V  q+ }) v4 o6 b念瞬之间，
8 Y* y4 A6 N/ N; O2 ~( S: t无奈与执著之间，
, g2 V0 y$ j/ D% f5 L# n惟有沉默的屋子，
魔幻的古琴，
黯魂的杜鹃，
坚持著弹指间的古朴，
# b4 E5 F  Q. R  S' @! H2 N6 I以及孤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