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一个士兵的回忆》(献给我的父亲Mr。LIKUN)




  
1." |1 X6 @0 N* H  a- K# ?
冬天的上午,我在凌源集市卖布。, g9 \; e' i9 |
一朵大红的纸花把我从一个旁观者
( `& ?: U2 S9 S5 I变成一个改朝换代战争大戏的群众演员。
$ C. `+ _" P; d6 S; L- l% N; I6 ]我骑在我的毛驴上,我亲手织的土布' {6 J* u4 O' C! ~3 x# m4 B
也已成为光荣的军需品。一个邋遢的
& w  P! Q- a2 \军官说,你会得到十倍于这些的洋布。4 D" `+ N' w. a  S- G7 m2 f' j- l
我没有注意围观者不怀好意的欢呼. d, N5 V) D  e( n* Q6 t. V) y
只低头看见纸花边缘还未修饰的毛刺儿
. J1 L/ Z1 ?8 Y% j1 P! \还有我的毛驴,它示威似地发出滑稽的哭声。* c) S  C8 T. G) B/ O5 B$ s# |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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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58 桑克 2017-11-16 20:10:0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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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.+ S4 R9 }4 a6 D& S& V9 ^
当时,我已经31岁,虽然比我一个
" J1 l7 H* S3 C, x& D( _% t( S后来成为浪漫主义诗人的儿子相比还小了# f- [7 N* s9 f
两岁,但我来自于日常生活的经验
$ m- |( h  x) T0 G& ^比他丰富,他的智慧和诡计大多来自于( o/ T" y. g( w4 L# J
荒唐的书本——让他碰壁的指南或手册。
7 j8 r; K$ r" u, U- Y我想活着,即使挨饿;我想回家,即使. I" W; ]$ W# ^& d
除了土墙和一辆我自己制造的木轮车。
( V0 A' w7 _9 {6 k8 [# o# a9 v我的长子12岁,他已经是田野的主人;
& ^% d9 j$ g# l' Y我的第二任妻子21岁,她是家庭的灵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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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58 桑克 2017-11-16 20:10: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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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
1 C! p1 ^" Z5 [4 i! ?' f# G! w3 k( p我回到了家中,我不认为我是一个6 u; q* T% {: w9 z" N, B+ ^5 k
没有血性的逃兵。后来,我的四子向我
* f4 T9 V+ ?; o& V% e# I; a  g竖起大拇哥:爸爸,原来你就是海明威
$ \0 K& l; a# D) j; i" h" I笔下的英雄。我不知道他说什么,只知道  Y! K! X  }  s. P$ q$ X( Q9 N
生命只有一次,它让我胆子小,不适合在
$ h% K% O9 A6 H- ^& _  H人群的黑暗中出没。当我重新开始我
1 S: i- s2 [( k( W5 W  C% K" U) h日出而作的生活,当我忘记我深爱的毛驴, J1 f4 {# d7 c) n, Q0 L4 H/ G% ]
变成了哪一个可怜虫盘碟中的食物/ X2 R. ]% O7 P8 T. T$ h
一把刺刀把我重新拖入战争耀眼的旋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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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58 桑克 2017-11-16 20:10: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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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
( x) G& j. o/ q和红花的文明相比,刺刀仿佛野兽' M2 |( H' E6 j; G6 `
但它坦率——这让我更早更明智地放弃0 @: N  O# j1 H2 k9 @
幻想的烧酒。所以没等到新兵营
# _, i1 N  U" T3 F4 J我就开始设计逃跑的计划,这使我的
$ p# R# h3 ^. ?, O8 a$ t表情和那些十五六岁的后生看上去是那么
7 D( U. L. ?4 d, {4 x* G. c不同。长官没有让我去当伙夫,虽然) _& U, F+ a) T) v: p
这个职位更适合我稳重的性格;也没有让我9 z- H* f/ B: `2 q5 E9 b
当马夫,虽然我养育毛驴的技术是如此成熟
" o! T. Z4 B% F# @4 g我只是悲伤的步兵,需要时献出自家的头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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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58 桑克 2017-11-16 20:10:3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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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' u* l0 |) Y4 M6 Q% r" T, B- Z
这一次摆脱战争是如此不顺,换句话说
9 `- q5 |2 z- @& K9 \5 p我根本无法发现它的缝隙。而且我多次目睹
# F8 v2 ]9 Y: g1 Y; ?7 R/ S那些被抓回来的英雄的下场——在土坑里7 F0 s  v( U7 L# @, {8 W6 _
等待活埋,这让我胆战心惊:在梦里,不是) l) J5 {- M' ^- N5 @4 G0 ?
被子弹击中,就是被黄沙覆盖在深邃的地层。! K/ m, R& x0 c% P% _% a2 R
我还梦见了一只手,从土里伸出,喊着我
- T6 L7 l/ Z$ Y" `) @( d幼时的贱名。我读过私塾,我知道这是什么8 ^4 d* n' r( g1 F/ c
地方——白狼河北音书断。白狼河,我童年的0 w; A' I6 r) M' g. }
免费游泳池,今天它就是妖精煮唐僧的大锅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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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58 桑克 2017-11-16 20:10: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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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.8 Y/ ~& ]  i% r
在梦想逃跑的日子里,我的旅行地图在山炮& t9 y% [( |" o7 D) q2 `  p9 Z' ]
嘶哑的伴奏声中变得模糊。我不知自己是在什么
! x0 g! c8 @0 I0 z8 Y# J  P/ d鬼地方,我的伙伴一到驻地,就找肉类食物
  [; w% R% a& L! W7 L! P3 E/ h( U包括那些美丽的女人——他们这些坏蛋
8 s- T, `; x; E0 P# e/ n/ B+ x因为不知明天的命运而抢夺暂时的愚蠢的欢乐。. s  N5 F1 @7 Y
我拔出军用腰带上的旱烟袋,这是我勉强可以
; b, w5 k# Z9 m! ~: h0 U找到的享受。偶尔还能放上点儿烟膏——3 Y& \: O+ a! L- ?1 z
从罂粟中提炼这玩意儿,我可是内行,顺便
& T0 j: D3 w3 v/ U4 Z4 n  s安慰一下越来越疼的肩膀,越来越远的家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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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58 桑克 2017-11-16 20:10:5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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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.3 }  ~( {/ d$ |: e
看不见对面的敌人,看不见即将出现的尸体。
4 T4 ?# Q# |" }4 ^6 R4 c7 n0 C漫山遍野的军队,坦克、卡车和时代的喧嚣。
- n. v+ [. x; Q6 t1 ?0 |( A- {我握着步枪,心里嘀咕:今天我是否像
0 ]' r! H" Q9 w6 H- q- u: u2 c- G/ k% T6 I昨天一样幸运,躲过阎王——死神温柔的拥抱?
1 F5 m7 ?  r3 h( U! C* z, ~# x我也反复想过子弹穿过我的刹那,我是毫无知觉
9 |, e- u; {. [' s2 r1 S/ M9 d- R/ E死去还是疼得一塌糊涂?最好是当时就死——9 e5 p9 T& V( p6 L' c6 ^
那些垂死挣扎的人用隔世的祝福请求我补上一枪。8 H1 z3 }' r% d: X5 F" z
20年后,一起种菜的老罗讲起这著名的战役  g. `$ H9 R* p" T/ V! u# d0 i) @
我听着,他对面的枪中有我一支却始终没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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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58 桑克 2017-11-16 20:11:0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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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.0 f( Z, m& ~# W0 G
夜晚来临,长官搜走褴褛的上衣和裤子。
+ [/ a0 `6 c0 K6 H* I为遏制逃兵指数的增长,他们已毫无顾忌地
/ U% k# O3 `& ]: ]: B$ g4 K9 g使出让人嘲笑的吃奶的力量。我打着鼾声,( j' g" P* J; q% T# p* K. |
眼望露天里的星星,我没有奢望神的救助- A$ a, @: _9 Z6 }( F) T
也不指望自己能够长出什么翅膀,我只是等待着2 [7 J, M& ^% o2 d0 \
一个不经意间暴露出的机会,只要有一个哪怕0 s4 r9 j+ T4 W+ @* l7 G
成功率很小的机会,我也会牢牢地抓住不放。
1 M- M- }2 e2 T! w) Z我在石头下藏了一身便装,它旁边就是一丛密实的2 ~3 [' L4 d+ n& M* H( P
高粱。我不会把枪拿走,那会激怒暴力的毒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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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复 258 桑克 2017-11-16 20:11: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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9.5 |5 p9 Q* k7 a+ l
翻山越岭,榛丛草莽,回故乡之路8 U6 s5 m5 N. x- u3 n+ m" j3 j
多么的甜蜜,我咀嚼自己骄傲的心灵。% g" ~2 ?) |& [) S
回头看去,战争的阴影被我甩到爪哇国的3 a2 j$ A+ L) M
边疆。但我不敢掉以轻心,危险随时都会现出
& y/ d: H( T9 x6 I# s它狰狞的面孔,张牙舞爪,让人防不胜防。
5 j+ A$ q# t, J: J游击队的要求当然不算过分,保卫你我的家嘛。' q5 ]4 I5 q5 J! f" _
但我还是客气地回绝了:我更适合做个农夫8 O* a5 Y3 p% P" W
安静地守着几亩薄田,几间破烂的草房
( u2 L# h$ N6 N/ \/ }$ w* b& n% }+ w研究种花的手艺,就够我消耗一生的才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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