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2 白居易《琵琶行并序》

元和十年，予左迁九江郡司马。明年秋，送客湓浦口，闻船中夜弹琵琶者，听其音
，铮铮然有京都声；问其人，本长安倡女，尝学琵琶於穆曹二善才。年长色衰，委
+ C/ y. z, E! i$ y: B/ i身为贾人妇。遂命酒，使快弹数曲，曲罢悯然。自叙少小时欢乐事，今漂沦憔悴，
转徙於江湖间。予出官二年恬然自安，感斯人言，是夕，始觉有迁谪意，因为长句
4 h( I, \! Q( `$ h; D歌以赠之，凡六百一十六言，命曰琵琶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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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B3 F7 h) u1 ~2 n1 v6 A; h浔言江头夜送客，枫叶荻花秋瑟瑟。
主人下马客在船，举酒欲饮无管弦。
醉不成欢惨将别，别时茫茫江浸月。
忽闻水上琵琶声，主人忘归客不发。
  j( }0 f0 d4 Q; a* R/ R8 E寻声暗问弹者谁，琵琶声停欲语迟。
移船相近邀相见，添酒回灯重开宴。
千呼万唤始出来，犹抱琵琶半遮面。
转轴拨弦三两声，未成曲调先有情。
5 Z- I1 `0 V( B. V  S" j5 i弦弦掩抑声声思，似诉平生不得志。
# D0 ]  L: U4 F* v) R低眉信手续续弹，说尽心中无限事。
1 ]* l* B1 {) ]# r9 l: b+ v6 r轻拢慢捻抹复挑，初为霓裳后六么。
大弦嘈嘈如急雨，小弦切切如私语。
) b* A+ G  r: O. w. s, A嘈嘈切切错杂弹，大珠小珠落玉盘。
间关莺语花底滑，幽咽泉流水下滩。
水泉冷涩弦凝绝，凝绝不通声渐歇。
别有幽愁暗恨生，此时无声胜有声。
% q8 E7 f- }- B0 l7 j7 k! z* ?8 J, a银瓶乍破水浆迸，铁骑突出刀枪鸣。
0 X  K4 L1 C+ L8 I曲终收拨当心画，四弦一声如裂帛。
9 ]5 a: \6 `* ?3 Q1 [8 B$ }东船西舫悄无言，唯见江心秋月白。
# r; G/ C6 W  f) Z沈吟放拨插弦中，整顿衣裳起敛容。
自言本是京城女，家在虾蟆陵下住。
: f0 l8 v) r' B' W十三学得琵琶成，名属教坊第一部。
曲罢曾教善才服，妆成每被秋娘妒。
( T1 k% g4 e2 q五陵年少争缠头，一曲红绡不知数。
钿头银篦击节碎，血色罗裙翻酒污。
今年欢笑复明年，秋月春风等闲度。
- e1 I; h+ o5 m( v! i0 [2 r弟走从军阿姨死，暮去朝来颜色故。
! j! f/ C, b4 ?$ r% f" T5 b门前冷落车马稀，老大嫁作商人妇。
% e5 t- N$ q8 F商人重利轻别离，前月浮梁买茶去。
去来江口守空船，绕船月明江水寒。
9 c0 b$ @8 b" e3 ]6 h夜深忽梦少年事，梦啼妆泪红阑干。
我闻琵琶已叹息，又闻此语重唧唧。
同是天涯沦落人，相逢何必曾相识！
5 r, u5 r& m* N1 u3 h6 g& Q我从去年辞帝京，谪居卧病浔阳城。
浔阳地僻无音乐，终岁不闻丝竹声。
住近湓江地低湿，黄芦苦竹绕宅生。
其间旦暮闻何物？杜鹃啼血猿哀鸣。
春江花朝秋月夜，往往取酒还独倾。
岂无山歌与村笛，呕哑嘲哳难为听！
今夜闻君琵琶语，如听仙乐耳暂明。
# Z" P7 F) J* H3 q/ O/ p% N莫辞更坐弹一曲，为君翻作琵琶行。
8 E# k# [5 j; S& [( `- c; y! O感我此言良久立，却坐促弦弦转急。
凄凄不似向前声，满座重闻皆掩泣。
座中泣下谁最多，江州司马青衫湿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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