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阿巴阿巴》

如今到了城里，
# i5 K+ n) I2 a, p1 g我仍时时怀念
那个哑巴师傅，
+ Q$ k& s6 w! l4 X! g: W在我童年的世界里，
9 ^9 U8 u8 a+ ]9 z他可算是个特殊的人。
小理发师，长得很帅，
5 b& U& y( O$ e. k; ^4 i两颊修得光洁，
头发也理得很俊。
我老是疑惑：
他怎样替自己理发？

哑巴理发师
跟着老师傅
+ @9 E/ l% S, {1 `1 ^走村串户，也许
# }. @9 q. G  t+ W3 |  [要轮上一年
# K3 u- @0 |+ {+ J$ d( V* P& _才能到我家，母亲
备酒备饭，孩子们
* T5 t' q1 Q( w: A4 A  [% F也乐得满地打滚。
; b: T! R5 @- a  V0 l# Y
# Q2 p; s/ k- c7 Y  D村里人一个个来，
一群群地来，
把那奇形怪状的头颅
交到哑巴师傅手中。
! g3 X4 w$ @$ f% h6 L. _白布单围上脖颈，
你坐端正，
) r8 {* Z7 M- V  S! ~% y8 E听候哑子的摆布。
哑子在背后
) I, H/ s  ^: ], k9 n- X; a* f; }- |很小心地咳嗽，
很文雅地咳嗽，
4 A7 ]# V& ^- k" t: ^* q+ w7 A' C, o手指轻抚上来，
5 \5 v) D( m* w$ S8 k( T9 b: A柔软，微冷
羊毛剪子咔嚓响，
/ z2 V1 ], q  C1 X# ?6 Q7 Z* S其实像小兔子吃草，
细细地啃，小心地啃
; R, T+ ^  k* L9 q# Y一下一下啃得精细
( [- ?1 d; }+ k: @' r好听，像一支歌，
, @& I; O8 I! v9 g一支哑子哼出的歌。

- m0 H7 `; q% f$ e拍拍肩，刷掉乱发
哑子拿镜子晃你，
' w' J8 n8 A& V# v6 h+ f8 J4 o6 s阿巴阿巴地问你，
3 u3 ^8 s- O9 r满不满意？满不满意？
3 I7 \0 F. ^/ v; G8 T" m: [你伸出大拇歌儿，
: M7 R# Y, d3 ?" C4 c1 K他准保欢喜，
- t# i+ s, [0 \3 Q哑巴就喜欢大拇歌儿，
" w  `0 C6 [0 t( Z, R. {朝讨厌的人伸小手指头。

! G9 \5 p# T6 [5 y; L总而言之，
一个哑子
8 z3 C( K  p- v/ T, r+ N像一张白纸，
3 J( R% E  [7 D% X- b大伙儿都喜欢他。
2 d/ Y( y2 g5 S; d他从没骂过人，
, R& ~9 ]( a2 V- r/ G& D也就不招人骂，
; W2 k8 `& v6 t9 M, ~1 Q  Y* S也没人在背后
讲他的闲话。
他没脊梁骨，
他通体透明，
他被语言融化了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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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F  A! B! ?/ N9 B) M6 y0 E到今天，大家
# O6 C, }6 X; f* `1 ]' }9 b- t/ J& ]都还念他的好，
; z5 b, B* v' n1 A还说他要是能说话
, T% H% h( w; x+ q' Q就更好了，
准能娶上个好媳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