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北站》

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在老北站的天桥上，我身体里
有人开始争吵和议论，七嘴八舌。
' o7 u' D( y3 {" L我抽着烟，打量着火车站的废墟，
我想叫喊，嗓子里火辣辣的。

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走在废弃的铁道上，踢着铁轨的卷锈，
& l6 D1 l6 C& n$ z哦，身体里拥挤不堪，好像有人上车，
7 X9 u4 F/ e6 b0 X* ]7 t' N有人下车，一辆火车迎面开来，
另一辆从我的身体里呼啸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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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我走进一个空旷的房间，翻过一排栏杆，
在昔日的剪票口，突然，我的身体里
空荡荡的。哦，这个候车厅里没有旅客了，
  h! z5 K; Q) r1 j& ~) k* b/ X- w站着和坐着的都是模糊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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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i; y! d5 M3 E/ _# i% _( J5 T% D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在附近的弄堂里，在烟摊上，在公用电话旁，
他们像汗珠一样出来。他们蹲着，跳着，
0 O* m5 u! U2 L7 c) f$ v! N4 D堵在我的前面。他们戴着手表，穿着花格衬衣，
提着沉甸甸的箱子像是拿着气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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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: k$ t, L- X% `& z在面店吃面的时候他们就在我的面前
围桌而坐。他们尖脸和方脸，哈哈大笑，
他们有一点儿会计的
假正经。但是我饿极了。他们哼着旧电影的插曲，
跨入我的碗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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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感到我是一群人。
" z5 i) N+ x5 `9 @$ N6 z但是他们聚成了一堆恐惧。我上公交车，
1 q& [* V3 ]' @7 b, n车就摇晃。进一个酒吧，里面停电。我只好步行
去虹口，外滩，广场，绕道回家。
' K$ k3 _3 L$ D& j9 g我感到我的脚里有另外一双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