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曦诗歌

标题: 《漫漫长夜》 [打印本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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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 穆旦    时间: 2017-10-24 21:51
标题: 《漫漫长夜》
我是一个老人。我默默地守着
7 y1 Q5 s1 c9 G7 ?$ d6 p- q' T( U0 w$ `这迷漫一切的，昏乱的黑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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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C9 \+ e$ o" N: `5 \# L我醒了又睡着，睡着又醒了，
+ p3 d1 y/ r3 d+ d然而总是同一的，黑暗的浪潮，
8 l# ?* Z% a& D" V( q0 r3 }6 y5 U) h2 a( {从远远的古京流过了无数小岛，
同一的陆沉的声音碎落在
我的耳岸：无数人活着，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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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淫荡的游梦人，庄严的
8 ]% M5 R. M& z" B  u幽灵，拖着僵尸在街上走的，
伏在女人耳边诉说着热情的
怀疑分子，冷血的悲观论者，
3 S* l8 O2 B# ~& j) L, r和臭虫似的，在饭店，商行，
' ^" v* k% W& t剧院，汽车间爬行的吸血动物，
1 N( u0 n. w8 R1 O: y; |% G; {这些我都看见了不能忍受。
! M5 `4 d3 A( z: C' `我是一个老人，失却了气力了，
只有躺在床上，静静等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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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o, S- S- Z0 I7 j1 h  H然而总传来阵阵狞恶的笑声，
从漆黑的阳光下，高楼窗
灯罩的洞穴下，和“新中国”的
沙发，爵士乐，英语会话，最时兴的
0 U. ^7 I6 l. `6 d1 p葬礼。——是这样蜂拥的一群，
4 C2 }+ j: X* L) _) B4 B; x笑脸碰着笑脸，狡狯骗过狡狯，
" y6 U/ F; O0 G; v这些鬼魂阿谀着，阴谋着投生，
在墙根下，我可以听见那未来的
# F' s9 ~% D& f; E大使夫人，简任秘书，专家，厂主，
已得到热烈的喝采和掌声。
呵，这些我都听见了不能忍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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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`; o) |/ c' P8 T但是我的孩子们战争去了，
（我的可爱的孩子们茹着苦辛，
, W. m+ o1 d) _  G. Y6 V他们去杀死那吃人的海盗。）

! y7 X7 Z; l2 {. [) q6 Y我默默地躺在床上。黑夜
1 G2 A$ f& O, z0 E7 L  r1 j摇我的心使我不能入梦，
3 R6 k5 n1 Y- e7 d+ u0 J因为在一些可怕的幻影里，
! Y, r: k# f* W7 a我总念着我孩子们未来的命运。
/ A% Y! d% w7 N' V/ J: W' W我想着又想着，荒芜的精力
折磨我，黑暗的浪潮拍打我，
6 f. g/ F& j8 N4 m; c  T7 @蚀去了我的欢乐，什么时候
+ b; h7 x; v. }& H# _, ?7 F7 U3 K我可以搬开那块沉沉的碑石，
! @% G: d7 R6 }4 m! r孤立在墓草边上的
死的诅咒和生的朦胧？
6 z8 l+ K8 Y5 L7 N2 z6 F6 P在那底下隐藏着许多老人的青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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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我的健壮的孩子们战争去了，
（他们去杀死那比一切更恶毒的海盗，）
7 q+ @, b+ q: v8 A为了想念和期待，我咽进这黑夜里
不断的血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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